稳定的司法制度有利于民族团结

　　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中国的律师应该说我们处在起步期，很悠久的中华文明的历史中从来没有有崇高地位的律师，我们观察西方的历史，比如英国法律职业的发展、历史，你会看到开头非常弱小的职业，如何不断地扩大自己，扩大自己的过程中不断想方设法地维护自己职业的尊严，我们都知道律师这个职业，这个产品不大被外人所鉴定的产品，我也关注过英国如何发育自己的语言系统，如何培养自己的学徒，慢慢地通过这样特别严格的准入制度和授予证书的制度来去提高自己在社会中的公信力，去影响大众，去影响大众对于一个美好社会的想象。这个方面，我觉得英国这样的法律，职业发育的历史给我们特别多的启发，逐渐才能够赢得社会公众的相信或依赖，甚至影响到王室和议会的斗争，你会发现他们多多少少都会依赖律师，以至于历史学家说英国历史上的律师称为双方政治斗争的“领头羊”和双方斗争的“代言人”，任何事情都可以分作两派律师，这可能与律师代理案件中总是要区分，什么事情都不会是一边倒式的真理，再强势拥戴社会的论论或学说，总有律师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看是不对的。16、17世纪的历史，你可以看到律师在政治舞台上扮演的重要角色。

　　这样的角色在得到社会公众认可的时候就会蚕食国家的权利。当我们看到英国律师居然垄断了英国法官的入口，所有担任法官的人都必须由曾经做过律师的人来担任，就可以看出最初非常弱小的群体如何成为非常强大的群体，以至于影响到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行。运行过程中当然有一些不愉快甚至非常暴力化的事情，去年出版的《刺青者》，我写了一个序言，英国罗伯特律师写历史真的揭示了许多历史学家没有揭示出来的事情，里面的主人翁库克从专业论证为什么国王具备叛国罪，这样的知识论证是非常重要的。

　　回顾我们国家近代律师职业的历史，存在律师职业所有的知识、行为模式与国家传统如何对接，如何衔接，如何改造传统的问题，李庄律师和许多律师的情况，我出席这类研讨会都感觉到从事刑辩的律师满脸都写着旧社会的感觉，满脸菜色，像许兰亭律师这样的人很少。这种艰难我们可能更要仔细梳理这种艰难来自哪儿，来自特定的政治人物，特定的意识形态？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基础。我赞成前面很多朋友所讲的，要塑造人们一种观念，给律师打造更良好、综合性环境，包括制度的环境，文化的环境，观念性的东西，我们都需要慢慢去做，西方人老是说中国人遇到事儿总说慢慢来，别急。我们还是要慢慢来，慢慢地克服困难。

　　我最近一年多在新疆，我格外深切地感受到，一个良好的司法制度对整合这个国家的民族关系，使人们对这个国家有更加良好的想象，比如对于维吾尔人，哈萨克人，他们如何想象对这些地方，韶关事件，出现这么大的灾难，这么多人死了，维吾尔人会不会相信我们国家的制度是公正、公开、透明的，每个民族都是平等对待的，不光维吾尔人不相信，汉族的人也不相信司法制度是公正的。如果不相信司法制度是公正的认识变成普遍的东西，那我们遇到冲突怎么办？遇到纠纷怎么办？我们遇到这样的问题只好诉诸于暴力和武力，双方都以武力对等。

　　前段时间我看到夷陵大街满是武警，阳光照在钢盔上寒光闪闪的感觉。我觉得我们特别需要一种良好的司法制度，能够在历史上，汉民族占据主导的文化，现在没有办法同化同样是世界性的伊斯兰文化的时候，我们依赖的是一种司法制度的，超越文化之上的程序公正，律师认证地参与，法官恪尽职守，认认真真办案子，哪个人都不是傀儡，都不是打手，这样的司法制度在中国亟待改变。我想开完以后，《财经》杂志是影响很大的刊物，我们能够影响到某些决策人，让他们知道一个良好的司法制度，律师不受打压，受到社会公正保护的状态，制度，律师的独立性对我们国家的稳定是多么重要，对于整个社会的发展，对于各民族真正的和睦相处是极其重要的。

　　李庄案是非

　　李庄先生这样的事件，这个事件大家众说纷纭，因为中国的司法程序并没有告诉我们李庄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最痛苦的事情，一审审理的法院是兄弟当年实习的法院，我当时大学实习就在重庆江北区法院，这是30年前的事情，前几年我还回到那个法院去，那个院长好像和围棋棋手的名字一样叫陈祖德，他邀请我去看一下，说法院盖起了大楼，这些年跟许多法院的人议论，实习的时候还是像小孩一样，没有想到这么老了。

　　我听到这个审判的时候，你知道我是西南政法的毕业生，多么期待这个案子在西南政法校友的努力下做成一个真正中国里程碑式的案件，但显然我是书生气十足，我在这儿做的是一种根本不切实际的黄粱美梦，结果是西南政法很多校友在这个事件中被拖到沟里了，不仅是西南校友，包括西南教授们都因为这个事情被拖到沟里去了。通过这个事情可以看到法学界在分裂。去年在上海一个论坛上，李步云教授在讲坛上痛哭失声，因为中国法治在倒退，而且不仅是中国的法治在倒退，中国的法学家们也在迅速走向分裂。原来80、90年代我们多么得理想主义，对法治多么有追求，但现在法学家赤裸裸为反法学做辩护，这个事件真的令人痛心。

　　当然，我要说我们这个司法制度，司法程序本身，在今天多大程度上严格按照陈光中先生所设想的刑事诉讼法的合理架构去运行？越来越明火之上违反自己制定的法律，这样的司法程序给律师真正带来的是灾难性的后果。我个人坦率地说对才亮兄、志强对李庄不同方面提出了批评，我最不喜欢的是他在二审态度的变化，让我受不了，他的夫人还曾经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参与到二审的律师团中去，成为梦之队的一个成员，当然我明确拒绝了，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个场景，做出判决的时候他说你们完全背信弃义，这说明政府的力量太强大了，重庆的力量太强大了。后来我也想，也不怪李庄了，本来他可以成为英雄，结果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事件本身可以留给我们进一步思考的空间，律师协会的角色、作用，刚才女律师谈到的，律师协会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的确我们没有办法把他们抛在一边，我们需要合作，需要对话，需要追求我们律师职业的伟大目标，这种目标正是我们麦宜先先生、思达博士提出的问题，中国律师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的目标不是想干别的，就是正常有一个开展业务的空间，使我们的司法程序不再混乱不堪，任人践踏的司法程序不是躲猫猫、捉迷藏，不知道这个国家按什么规则判案件。我们大学法理会学到法律渊源，我们必须有法律渊源，我们现在的法律渊源是什么？我们搞不清楚了，完全混乱了。所以，我们最不想要的东西，法律曾经出现过的场景，那就是政治的黑暗把律师逼到了革命的队伍中间去，最后成为罗伯特比尔，或者莫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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